“當年小錢進宮還不到二十，一次無意間沖撞了上官梅那個蛇蠍女人，她硬是讓宮中掌事將那可憐的孩子在寒冬臘月的夜裏活活打了兩個時辰！”

一塵曾在宮中走了幾十年，那奢華的牢籠裏有多冷血多恐怖，他看得清清楚楚，特別是地位越低之人，命越是卑賤如螻蟻！

還好他跟了一個好皇上，可好人難長命，那仁慈君主最終也被狠如禽獸的劊子手殘忍殺害！

“那孩子重傷成疾，就連當時醫術了得的太醫令裴桓裴大人亦是無措，但這善良的孩子心懷感恩，當他得令要銷毀這份聖旨時，他偷偷看了聖旨內容，這裏面詆毀裴大人的惡語讓他質疑，於是他偷偷留下了這份聖旨……”

南宮宇澤的劊子手身份還未浮現時，這些事只如零散的珠子，差的就是這條串起一切的主線！如今主線被揪出，當年那些不惑自然全數解了。

“這孩子自知命不過二十，所以在悅華軒那把無名大火燒起時，他以己命換我茍活，為的就是有一天能還裴大人一個清白！”一塵老眸泛淚，“老奴也得了皇上重托，定要助太子將所有惡徒一網打盡，還所有無辜之人一個公道！”

先皇及當年所有被殺朝臣都是個頂個的好人，到了這些禽獸嘴裏，卻成了十惡不赦之徒！更是鼓動無知的百姓去肆意抹黑他們！

這一切惡行被揭穿，南宮宇澤已是被擊得瘋癲而呆怔，卻還想拼死狡辯，“你們是串通好的！朕從未陷害過任何人！你們這是汙蔑！朕可以殺了你們……啊……”

可垂死之言還未說完，卻是被人從身後一腳狠踹著跪趴到地上，想爬身起來時，如千斤之力突然重壓在他背上，待他轉頭看時，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被他下令打入死牢的唐楚離！

“唐……唐楚離！”艱難側仰頭看清他時，南宮宇澤驚駭，一雙手死死摳在堅硬大理石地面上。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今天本少爺就站在你面前，”踩他背上的腳猛一用力，唐楚離緩蹲下身來，面色比閻羅更顯森寒嗜血，“當年你如何折磨我爹我娘，如何殘殺我裴府上上下下數百口人，今天我會在你身上一點一點替他們討回來！我會讓你……”

唐楚離更壓低的嗓音，卻如死神宣判罪人下無間地獄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你……你……”南宮宇澤眸子瞪大卻瞳孔緊縮，“你是裴……裴桓的兒……兒子……”

怎麽可能！他是他最看重的禦醫，怎麽可能會是在自己身邊潛伏了近二十年的逆臣之子！

他曾那般調查他，卻沒想他藏匿得如此之深！讓人看不出絲毫破綻！

“不只我，今天要向你索命的人，會讓你驚喜到想死！”

唐楚離話音剛落，又是另一個纖窈身影漸漸出現在面前……

“念……衣？”待看清後，南宮宇澤喚出了這個名字，他識得她，當年她那一舞《桃夭》亦是驚艷全場！

念衣在他面前站定，骨節泛白的雙拳握得嘎吱作響，昭示著她的刻骨仇恨，她沒有開口，只是那猩紅眼眸中，是要將其千刀萬剮的恨！

整個人亦是恨得周身顫栗，到最後不顧唐楚離依舊力踩其背壓制著他，擡腿便是殺氣十足的一腳朝他臉部猛踹過去。

“我殺了你！”此刻她所有神經早已被烈恨占據，全顧不得其他。

念衣本就武功不低，再加這爆恨一腳，南宮宇澤直接被踹出幾米開外。

念衣再想上前發洩恨意，卻是被唐楚離一把拉住了，“不能讓他就這麽輕松地死去。”

許是被恨意擊碎了最後一點防線，念衣無力地頹著身子，雙眸猩紅而淒戾，淚如滾珠一滴滴地砸落下去，周身亦是止不住地哆嗦。

成長的世界都經歷過最悲烈的血洗，都走過最孤寂最黑暗也最冷血的鬼門關，唐楚離完全能體會她此刻面對仇人時內心的恨與殤，只輕拉過她擁在懷裏，“哭吧，好好地痛哭一場，把壓在心底二十幾年的悲恨與傷痛好好發洩一下，因為之後我們還要一起揪出其他所有的劊子手！”

此一安慰，念衣悲恨如山洪，更是止也止不住，到最後，只任憑唐楚離摟著，緊緊攥著他的衣襟啞聲痛哭。

另一邊，被踢開的南宮宇澤猛吐了一口暗紅鮮血，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哈哈哈哈……”卻突然如發狂一般仰天狂笑。

笑到最後，擡眸不服輸地掃過眼前這一眾恨不得喝他血食他肉的人，最後只蹣跚著在戰珩面前站定，“你要我死，我也不會讓你好受！我知道你不在乎權勢不在乎地位，可你在乎的女人，會成為我最可悲的陪葬品！”

這是他對付戰珩的最後一招，也會是能將其一擊斃命的一招！

如今的戰珩無論是權勢地位還是心機謀算，無人能及，但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便是那個早該被千刀萬剮的女人！

即便自己不能殺了戰珩，也能讓他這一輩子都活在失了最愛的痛苦之中！

對於南宮宇澤的瘋言，戰珩並不理會，因為這瘋子的願望終究是黃粱一夢。

“是嗎？你這麽一個骯臟齷齪的玩意兒，本姑娘可沒興趣給你陪葬！”身後，一道如雨滴翠竹的清泠嗓音響起，言語間盡是鄙夷和不屑。

這一聲，字字均如當頭棒，猛敲得南宮宇澤眩暈不止，他身抖如篩糠地轉身，卻見郁景彥正完好無恙地站在他身後。

怎麽可能？！他明明讓韓權安排禁軍統領葉無痕去捉拿這個妖女，然後將她藏匿囚禁起來，她怎麽可能逃脫上萬禁軍，更不可能逃脫武藝超群的葉無痕的抓捕！

“別想了，告訴你一個小秘密，”郁景彥似是讀透了他的腦回路，面色輕松地出言，“當初我和珩被你的死士追殺墜落懸崖之時，暗中助我們脫身的黑衣人，正是葉統領，明白什麽意思了？”

當然明白！南宮宇澤的手早已不受控制，如搗鼓般劇烈顫抖著擡起指向郁景彥身後漸行過來的人，“你……你……你敢背叛朕！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葉無痕在郁景彥身後站定，冷眼看著南宮宇澤，“背叛？比起你南宮宇澤背叛先皇陷害忠良，我葉無痕的做法只算是為民除害！至於得不得好死，我葉無痕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民，行得端坐得直，我相信定會好過你千倍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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